基业常青 百年不倒： IBM巅峰时刻

寂静回声

百年企业数量国家排行榜：第1位：日本（25321家）、
第2位：美国（11735家）
第3位：德国 、第4位：英国 、第5位：瑞士 、第6位：意大利、第7位：法国、第8位：奥地利、第9位 ：荷兰，第10位：加拿大。
美国只有200多年的历史，但美国的百年企业数量排名世界第二。
美国百年企业多的原因是：
1，美国社会稳定，自美国独立后，美国本土只发生过一次破坏严重的内战，百年战争。相对于战乱频繁的欧洲，美国企业躲过了让很多企业面临灭顶之灾的一战及二战。
2，世界上完成工业化的国家中，美国的经济规模超级大；西方发达国家、德、英、法等经济规模与美国不能同日而语，同样百年企业的数量，当然不如美国。日本若去掉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大型百年企业也不如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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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IBM与UNIVAC竞争的故事代表了50年代计算机工业进步的基本状况，但实际情况比这复杂的多。50年代末，有大批的公司被淘汰出计算机业。
西海岸的计算机公司都与IBM、NCR、Burroughs公司、雷明顿兰德公司等领袖企业的大型实验室相距甚远，这里在众多电子业巨头(通用电气、霍尼韦尔、AT&T等)的战略版图上处于边缘地带，而且也被一些政府资助的计算机工程项目(比如波士顿大学的林肯实验室和宾夕法尼亚大学莫雷学院)排斥在外。在西海岸，计算机企业的业务范围仅限于为洛杉矶蓬勃发展的航空企业服务，比如诺思罗普飞机公司、雷神公司、休斯公司等。

这些计算机公司的业务大都也是来自政府部门资助的项目。美国国家标准局(NBS)对于西海岸的计算机产业贡献良多。当时，很多程序员都愿意搬迁到西海岸来加盟航空工业。1950年7月，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为美国国家标准局完成了一台计算机，代号为“标准西部自动计算机”(SWAC)，SWAC用了2300个真空管，其设计者哈里•赫斯基(Harry Huskey)在1947年曾经是图灵ACE项目的成员，

然而，诺思罗普飞机公司认为电子计算机没有什么前途。1950年，一些曾从事磁鼓差分分析仪工作的工程师退出了诺思罗普公司，组建了计算机研究公司CRC (Computer Reaearch Company)，为国防部的一些计算机项目服务，但这家公司在1953年被NCR收购。

诺思罗普公司计算机实验室的其余部分被出售给总部位于印第安纳州的电器和无线电制造商Bendix公司。1956年3月，Bendix公司推出了其第一台数字计算机Bendix G–15 ，它以图灵ACE机为基础，由哈里•赫斯基设计。它以纸带或穿孔卡片进行输入，输出设备则是一台打字机(约10个字符/每秒)或笔式绘图仪。它比IBM和UNIVAC那类庞然大物般的计算机要小巧很多，预示着小型机的来临。Bendix公司后来被霍尼韦尔收购

新的计算机在西海岸不断崭露头角。1957年，一些前诺思罗普公司的工程师在马克斯•帕列夫斯基(Max Palevsky)的带领下退出了Bendix公司，加入了帕卡德•贝尔公司(Packard Bell，洛杉矶的一个民用无线电制造商)，并开设了计算机实验室。1953年，雷神公司为海军航空导弹试验中心开发了代号为飓风的计算机(即后来的Raydac)，被用来替代美国国家标准局的SWAC计算机。

1946年，冯•诺伊曼在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的高级研究所(IAS)设计了一种计算机，雷明顿兰德公司被选为5个开发基地之一。1953年，在IAS设计的机器可以运行了，几个月之后，雷明顿兰德公司完成了这部机器的开发。IAS机器使“冯•诺伊曼架构”成为了一个被普遍接受的术语，意思是能存储程序的计算机(其计算过程取决于处理器和存储器之间的交互作用，指令和数据都存在存储器中)。

有两家从加州理工学院(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衍生出来的机构也在制造计算机：一家是通用精密公司(General Precision)的利勃拉斯哥普(Librascope)分部，它建造了另一种“小型”计算机; 另一家是综合电动公司(CEC)的电子数据(ElectroData)分部，它于1954年从加州理工学院分离出来。该公司后来被卖给了Burroughs公司
50年代初电气和控制件制造企业通过制造科研机器参与了计算机的研制，即使得不到利润，但亏损还可忍受。但到50年代末，随着计算机成为商用机器和大批出售，这些公司都面临着同样的决定：是退出计算机生意，还是投入巨大的资金发展计算机元件和应用软件，花钱争取市场，与IBM竞争。选择投入资源，继续参与竞争的公司只有三家——RCA全美联合无线电公司，通用电气和霍尼韦尔。其余的包括Philco 和雷神这样已有根基的公司都被甩在了一边。

然而那时最脆弱的公司是那些新兴的计算机小公司，很少有小公司可以存活到60年代的。这样的公司包括CRC，Datamatic(霍尼韦尔和雷神联合创立)，ElectroData, CDC(the Control Data Corporation)和DEC（the Digital Equipment Corporation）。其中只有两家——CDC和DEC——保持它们的独立性，发展成大公司。这两家中只有CDC在50年代底在大型（mainframe）计算机上有所作为。DEC存活着，但是直到它在小型计算机上找到了一个位置后才成为计算机行业的一个重要玩家。除了旧式的破产，小计算机公司下一个最共同的命运是被办公室机器公司兼并——正如EMCC和ERA公司被雷明顿兰德公司兼并一样。
除了IBM，没有一家办公设备公司进入战后的世界在电子技术方面有那么多的经验，也没有一家公司对制造计算机感兴趣。像IBM一样，办公室机器公司内心怀疑商用计算机的市场。最初都是以渐进的方法，把电子技术应用于它们已有的产品上。例如NCR，发明了一个叫做“Post-Tronic”的机器。这是在其原先卖给银行的会计机上加上一些电子技术。“Post-Tronic”非常成功——几乎超过当时所有其他的计算机。1956年在美国银行家协会开会宣布有这台机器时造成了轰动效应。它的生意值达到一亿美元，而且“成为促使NCR大量投资于计算机研制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了最后跳入计算机生产，NCR于1953年收购了CRC公司，并在1956年出产了一系列商用计算机。

Burroughs也试图发展它自己的计算机分部，1948年雇用了曾任莫雷学院研究主任的艾温.川扶司（Irven Travis）经管它在宾夕法尼州的计算机研究室。一开始Burroughs就决定在电子研究和发展上投入一年几百万美元，这一决定“代表勇气和远见，因为在1946-1948年间，我们的平均年收入不到一亿美元，我们的纯利润在1946年只有一百九十万美元”。然而尽管这样投资，Burroughs没能研制出一台成功的数据处理计算机，所以在1956年收购了已经成功的研制出一台商用计算机Datatron的新兴公司电子数据公司（Electrodata Company）。为此Burroughs付出了二千零五十万美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大的数额，但是结合电子数据公司的技术和Burroughs的销售和客户基础，它不久就可在计算机公司联盟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另一个主要的计算机研发中心是伊利诺伊大学(UIUC)厄本那-香槟分校(Urbana-Champaign)。1951年，那里的一个团队在冯•诺伊曼的 EDVAC 机器的基础上开发了ORDVAC。它成了完全在大学里建造的第二台计算机——尽管是为军方建造的。接踵而来的是更有名气的孪生机器ILLIAC I(伊利诺伊自动计算机)。这台机器留在大学自用，存储器被加大到5 KB。顺带提一下，团队成员之一的室贺三郎(Saburo Muroga)回到日本，建造了“武藏野-I号”(Musashino-I)计算机，这是在富士公司的冈崎文治(Okazaki Bunji)研制的FUJIC计算机之后，日本的第二台计算机。
50年代其它一些办公室机器公司也试图通过自身发展或收购途经进入计算机竞赛。这些公司包括Monroe, Underwood, Friden 和Royal, 但是没有一家公司存活到60年代。这样，到50年代底计算机工业的主要玩家是IBM和一批有规模的公司：Sperry兰德，Burroughs, 国民收款机NCR, 全美联合无线电RCA, 霍尼韦尔, 通用电气和CDC。不久新闻业内把它们叫做IBM和七个小矮人。

尽管计算机工业在50年代建立起来，但在十年即将结束的时候，计算机竞赛并没有完全开始。1959年IBM在美国的65%收入仍然来自于它的打孔卡机，而对其它公司来说非计算机的收入是90%。 50年代对IBM来说是一个迅速成长的时期，人员从30,000增加到近100,000,年收入增加了五倍,从二亿六千六百万上升到十六亿一千三百万。而最好的时期还在后头。在下一个五年中，IBM最后统治了计算机市场。造成这种成长的动力是一种新型的计算机：IBM 1401。

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看，情景也差不多。1950年市场上还没有计算机，但到1960年新生的计算机业已在美国卖出了大约5000台计算机，在世界其它地方卖出了一至两千台计算机。但是与下一个十年比较，五十年代的发展仍是微不足道的。到1970年计算机使用的数量增加了十倍，在美国差不多有八万(80,000)台, 在世界其它地方共有五万(50,000)台。


进入1960年IBM仍然主要是打孔卡机的一个供应者，直到1962年它的计算机销售额才接近于传统的打孔卡机产品。但到60年代底，IBM的打孔卡机的销售基本萎缩了。

但在IBM 60年代进行它的产品转换时，它也以每年15%-20%的速度增长，不久就取得了计算机市场的统治地位，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工业企业有过如此的情况。1960年IBM的年销售量是十八亿美元，员工104,000人,60年代底销售量飞升到七十二亿美元,员工人数259,000。1960年IBM的产品占据了70%的办公室机器市场份额，这一位置它甚至一直保持到60年代以后。
IBM的转折点是它在1959年10月研制成功1401型计算机，如果从计算机系统而言，1401型机并不能算是计算机。大多数IBM的竞争者们都埋头于设计中央处理器，即“CPU”,比较忽视完整的系统。许多IBM的技术人员同样注重计算机的构造部件：“处理器是时兴的东西”，一位IBM的技术主管曾回忆说。“处理器正在获得支助，每一个参于研发的人都有一套设计处理器的方法。”然而在IBM，市场主管们的势力盖过技术人员。市场主管们认识到消费者更感兴趣的是用计算机解决商业问题，而不是竞争性的计算机设计上的技术水平。结果，IBM的工程师被迫全面系统地看待计算机,即:要求他们将“编程，用户转变，区域服务，培训，备件，计算逻辑，等等”问题一起考虑。正是这一哲学使IBM的650型机在50年代获得成功，不久后造出了1401型机，事实上这正是IBM与它的主要竞争者最大的不同。

造1401型机的原因是为了将电子管的650型磁鼓计算机进化成晶体管的机器，到1958年，650型机已卖出了八百台——比所有其它大型计算机制造厂商生产的计算机加起来的总数量都多。但即使这样，650型机不能大量进入到IBM几千台数量的传统打孔卡机市场。大多数IBM的客户仍然抵制计算机和继续使用传统会计机。其中原因有很多，首当其冲的是花费：对用户来说每月出$3250美元租一台650型机不便宜，同样的代价可以租一台很好的、能做同样好或把事情做得更好的打孔卡机。其次，尽管650型机可能是市场上最可靠的计算机，但是电子管机器基本上远远比不上机电会计机那么可靠。第三，买650型机的人要面临雇用编程人员来做应用软件的问题，因为那时IBM没有什么编写程序方面的客户服务。只有最大和最超前的公司才能雇得起编程人员。最后，650型机大多数的“外围部件”—— 读卡和打洞设备，打印机，等等 —— 是从现存的打孔卡机沿袭下来的过时产品。因此，对多数计算机使用者来说，650型机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种高级的打孔卡机，它并没有提供真正的利益，却有许多不利之处。这样，直到50年代底IBM的407型会计机仍然是IBM最重要的产品。
1958年1401型机的规格开始形成，而且它受IBM在650型机上的经验影响很大。首先，新的机器必须比650型机便宜，快速，和更可靠。由于电子技术的改进：晶体管代替了电子管，磁芯储存代替了650型机的磁鼓储存，几倍地改善了速度和可靠性，从而使这些要求成为也许最容易达到的部分。其次，新机器要有使其比650型机和电子会计机绝对优越的外围件：新的读卡和打洞设备，打印机，和磁带输入输出。这时，正在研发的最重要设备是每分种印六十行的高速打印机。

IBM也必须找到解决编程问题的办法，基本的挑战是怎样使靠打孔卡机做计算分析的人可以在不投入巨资重新培训他们的情况下写程序，同时购买机器的公司不用去雇用一批速成的程序员。IBM提出的解决办法是一种新的叫做Report Program Generator(RPG)的编程系统，这种系统是为熟悉会计机上插件板的人专门设计的，使他们经过一两天的培训就可用相似的术语和技能开始写他们自己需要的程序了。RPG比期望的更理想，它仍然有人使用，是世界上最有用的编程语言之一。然而很少今天的RPG程序员知道这种语言的起源和了解RPG语言神秘的功能来自于去模拟打孔卡机逻辑的要求。
不过，即使有RPC语言，也不是每一个用户都需要写程序的。有些人情愿IBM为他们研发应用软件——如工资，货物单据，存货控制，生产计划的数据处理和其它通用商业工作。由于IBM在打孔卡机上的经验，它知道任何中型的公司稍微改变一下这些商务软件就可使用这些软件了。IBM研发了适合于大规模服务的行业如保险，银行，不动产，制造业需要的完整程序。这些应用程序的研发成本很大，但是因为IBM的市场统治地位，它能够付得起把软件“送给”用户，使软件的花费摊到成千上万买IBM机器的消费者头上。而IBM竞争办公室机器的对手们——Sperry兰德，Burroughs和国民收款机NCR——没有这么多的客户，它们倾向于为一两个它们有传统势力的行业研发软件，而不是越界与IBM竞争。

IBM的1401型机于1959年10月宣布出产，第一台系统于1960年初以每月$2500美元的租金（买价为$150,000美元）交货。比一台中型的打孔卡机贵不了多少。IBM原先计划生产大约1000个系统。但结果发现太低估了市场，最后生产了12000台1401型计算机。
IBM的预估为何如此不对呢？1401型机确是一台很好的计算机，但是它的成功却很少是因为它是一台计算机。相反，决定的因素是IBM与1401系统一起装配的新型1403“链”打印机。打印机使用了一种新技术，金属棒联在一根快速旋转的水平链上，通过一组水压驱动的冲头撞击在飞片上。这种打印机每分种可打印出六百行，而以战前印制技术为基础的通用407型会计机每分钟只可打印一百五十行。所以以两台407型机的花费，1401型机具有四台标准会计机的打印能力；一台储存程序的计算机又可有其它用途，好像没花钱似的。谁也没想到，这就是IBM客户进入计算机时代的动机。
有段时间IBM也是它自己成功的受害者，客户接而连三地要求退掉旧式的会计机，换成计算机。IBM的工业设计师们助长了客户的这种决定，他们通过自己的设计淋漓尽致地将计算机时代的现代风格和要求表现出来：抛弃圆角、钢灰色，有着古板老式腿的打孔卡机，创造方角、浅蓝色的计算机外壳。对一个没有IBM那样强的财务控制和借贷能力的公司来说，很难应付洪水般而来被淘汰的租用设备。但如《财富》杂志的记者注意到的：
在美国商业历史上很少公司以这样的年收入成长和如此不断地赚钱。当然I.B.M.股票是维持多年引人注目成长的标准样板。正如大家都听说过的，1914年买100股IBM股票的人（付出$2750）, 后来再投入$3614元，今天他是一个拥有$2,500,000美元的人了。
因为有像这样的声誉，IBM的投资者愿意承受一项新产品难以预料的成功或失败。随着越来越多的1401型计算机穿着粉蓝色的外衣进入全国各地的办公室，IBM获得了一个标志性的新名字：Big Blue (蓝色巨人)。

同时，IBM的成功给它的竞争者们造成了一个困难的发展环境。到1960年大型计算机工业已经削减成只有IBM和其它七家公司。在所有生产大型计算机的厂家中，Sperry 兰德衰败最重，它在IBM出产1401型机之前就已开始持续下降了。尽管兰德是生产计算机的先驱者，但它从来没有从计算机上获利，而且正在成为被嘲笑的对象。同一个在《财富》杂志上颂扬过IBM的记者说：
IBM七个主要对手中最没有什么威胁的是雷明顿-兰德（Remington Rand）的计算机事业接班人——Sperry兰德的UNIVAC分部。很少企业曾经生产出那么好的产品，却经营地那么差。UNIVAC有好的机型但出来的太晚，而且不带其它的东西；它的销售活动和软件几乎不能与IBM的相提并论。

结果，“其他计算机公司的上层都是幻想破灭了的前UNIVAC 的人”。1962年Sperry兰德从ITT请用了一位富有进取的新主管路易思T.瑞德(Louis T Rader)。他帮助UNIVAC检讨公司的问题。尽管Sperry兰德公司在技术上成功地做出了民航订票的计算机系统，但是瑞德不久被迫承认“造一个较好的捕鼠器无济于事，除非其他公司用五倍的销售人员卖他们的捕鼠器。”

1963年UNIVAC有了起色，最终开始达到收支平衡。但是带来利润的机器UNIVAC 1004型机根本不是一台计算机而是晶体管记账机，其客户是现存打孔卡机的用户。即使总的情况有所改善，UNIVAC仍然只有12%的市场份额，客户人数只有IBM的六分之一而已，比起雷明顿-兰德以打孔卡机在30年代确保的市场份额好不了多少，似乎兰德公司永远是次于IBM的。

IBM其他商用机器行业的对手Burroughs和国民收款机NCR落后于IBM许多，甚至落后于UNIVAC。两家公司都只占市场大约35的份额——只是UNIVAC市场份额的四分之一。两家公司的战略是安稳第一：保住他们现有的、主要是在银行和零售业的客户基础。他们以渐进的方法，通过向自己现有的客户提供计算机来推进新技术的运用和发展，他们感到他们所需要的是从机电产品向电子产品的转化。

比这些守旧的办公室机器制造公司做的好的是60年代在计算机行业最迅速升起的新星——CDC公司（Control Data Corporation, 控制数据公司），这是一家由企业家威廉.诺雷斯(William Norris)于1957年开办的新公司。CDC公司的成功战略是制造价格上胜过IBM的大型计算机——用超级电子技术，卖给高级科研机构和其他IBM的销售力量没能顾及的市场。1963年CDC公司已上升为计算机业的第三位，紧随UNIVAC之后。

60年代初其它大型机生产的幸存者是电器和控制件生产的巨头——全美联合无线电RCA，霍尼韦尔和通用电气的计算机分部，所有这三家公司都决定有必要与IBM竞争，投资于计算机制造。而这种竞争的现实可能性只是因为和IBM一样它们都是大公司，但它们与IBM不同的是计算机并不是它们的核心产品，它们只是想要进入一个新的、不熟悉的市场，每一家公司都曾计划在1963年底宣布它们的计算机产品。

霍尼韦尔计划推出的产品是与IBM的1401机相配合和能够运用同样软件的200型计算机，所以它的客户对象是IBM现有的消费群。霍尼韦尔的技术总监，足智多谋的前UNIVAC分公司的工程师J.Chuan Chu了解IBM。对它极可能碰上反托拉斯的起诉高度紧张, “太聪明而不会不让我们得到一分钱获得十厘的生意”。在RCA公司，被誉为美国广播通讯业之父的CEO戴维•萨尔诺夫(David Sarnoff，1891-1971)承诺公司要投入巨大资金研发一系列与IBM的机器相配套的计算机，并与海外的一些公司签订了许可议定书在美国以外地方制造计算机。最后通用电气也计划在1963年底推出一组三种计算机——小，中和大型机。

虽然从市场意义上来说IBM1401型机取得了卓越的成功，但在IBM内部，许多不配套的生产线威胁IBM在计算机业的统治地位。许多IBM的人感到只有通过生产一种可配套的一组计算机——即所有的计算机都有相同的构造和运行相同的软件，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60年代IBM针对不同的客户至少生产七种不同型号的计算机——有些用于科研，有些用于数据处理，有大型机、小型机和处于大小型机之间的机型。从制造工业的角度来看，IBM从生产这么多的型号机器中并没有获得多大好处。由于同时生产七种不同类型的计算机，在经营上IBM差不多好像是七家小公司的联邦，而不是一个整体。每一钟计算机型都要训练服务该种计算机销售对象的销售队伍，而这些专门化的销售人员不易从一种机型或一个市场转向其它的机型和市场。每一种计算机需要特别生产线和自己专门的电子部件。为此IBM库存至少2500种不同的计算机电路板。外围部件也有问题，需要几百种的外围部件才能使所有的处理器配上所需的器件。

如果将这些问题与IBM的打孔卡机产品比较，以前一种类型的打孔卡机（400系列记账机）就满足了所有的客户。合理化生产过程和标准化组件的结果使制造成本减少到使IBM在打孔卡机业完全没有有力竞争者的程度。

然而最大的问题不是在硬件而是在软件方面。因为IBM提供给它客户的软件产品数量不断增加，计算机型号的繁殖创造了一种混乱的状况：如果M种不同的计算机，每一种都需要N种不同的软件，就需要研发和支持M x N种的程序。这种数量的软件激增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压垮IBM。这很像同一时期欧洲共同体的议会面临的问题。因为共同体的六个国家用四种不同的语言——法、德、意大利和荷兰语——必须提供十二种不同的翻译服务（法——德、意、荷，德——法、意、荷，依次类推）。1973年共同体增加到九个成员国，最后达到十二国。议会不得不接受三种核心语言（英、法、德），这样只需提供六种翻译服务，否则必需十二种之多。当然，如果欧共体议会成员只说世界语，就不需要任何翻译了。对IBM来说，一种兼容的机型就是包括软件的电子世界语。

如果软件由IBM的客户自己来写更是一个大问题，因为计算机的对象只是特别的群体，市场面窄，公司不可能在不改变现有机型的情况下扩增计算机系统。如果这样，则所有用户的应用程序都得重写。而在改换的阶段，这经常会造成整个系统的大混乱。改编程序的成本比制造一台新的计算机更高，正如IBM早就估计到的，一旦一家公司决定调换计算机型号，它会去查看所有计算机制造厂生产的计算机——不一定是IBM制造的计算机。
所有这些因素使IBM认识到尽早去做可兼容多种环境的计算机。但对IBM来说这在技术上特别具有挑战性，因为IBM的客户众多，计算机应用多种多样。可兼容的计算机系列必须要能满足IBM所有用户的需求，从很小的客户直到非常大的客户，无论是将计算机用于科学研究的客户，还是将计算机用于商业活动的客户。而且新的机器必须可与IBM一系列产品配合，这样在一种机型上写的程序可以在另一种机型上运行——在小型机上较慢，但无论如何不必重新编写程序。

事后来看，当时IBM生产兼容计算机系列产品的决定并不是很明确。在IBM内部仍有很大的争议，仍有大量问题存在。一是无法知道技术上能否达到想要的兼容效果，如果达到兼容的目的，成本是否会提高从而失去市场竞争力。二是IBM内部有一部分人赞成通过改善现有的机器，巩固已有的成功。例如做1401型机系统的部门，想要做新版更强的同一机型的计算机，这些人认为IBM要放弃它迄今最成功的产品完全是疯了。如果IBM丢掉1401型机，成千上万受到影响的客户会投向IBM的竞争者。IBM里还有一部分人已经设计了一种新的称为8000系统的计算机，准备代替IBM大型7000系列的计算机。

但是软件的问题决定了产品的战略。1960年下半年软件开始迅速转向做根本性的改变。不仅IBM的一种计算机可以执行另一种计算机上的程序，而且如果IBM推出更多的计算机型号，如IBM一位最高层执行官所说“我们准备面对混乱，即使比我们今天所面临的混乱更多”。在以后的几个月里计划者和工程师们开始研究新型计算机的技术和经营问题，以及在IBM内部十五到二十个研制小组之间如何协调的问题。计划工作进度缓慢，因为许多探讨的问题涉及到其他部门，或要得到其他的解决办法——兼容机型的想法不过是一种可能性，还不能确定一定可以做到。

为了迅速解决兼容计算机问题的争论，1961年10月小沃森在IBM的二把手利尔申（Vincent J.Learson）建立了由IBM十三位最高级的工程、软件和市场主管组成的SPREAD小组，SPREAD取自Systems,Programming,Review,Engineering,Development的首字母。但它的真正意义是要为IBM将来的数据处理产品建立一个全面的计划。工作进展缓慢，一个月后，利尔申，一个典型的IBM副总裁，对年底的情况不耐烦了。十一月初他把整个小组的人放逐到康州的一家汽车旅馆，在那儿他们不会被日复一日的问题打扰，“直到他们取得了一致的意见，订单才会来”。

总共80页日期为 1961年12月28日的SPREAD报告实际上在那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才完成。其中提出了创造由一系列兼容计算机组成的新产品线去替代IBM所有现成的计算机。1月4日这份SPREAD报告交给了小沃森，利尔申和IBM其余的最高层主管。报告在IBM新计划的范围和在将计划变成现实上要花多少钱的问题上非常大胆。例如，报告估计仅仅软件就要花上一亿二千五百万美元——那时IBM一年在编程上只花费一千万美元。利尔申回忆，与会者对新产品线的热情并不高：

问题是，他们想这项目太雄伟了….对销售人员,财会人员和工程师来说这项目太大。每个人都认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工作，意味着所有的人力和物力都拴在一个项目上--- 而且我们知道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将一无所获。

但是小沃森和利尔申认为继续走同样的老路甚至更危险，他们用这样的话结束了会议“All right, we’ll do it”(好吧，我们做)。

1962年春新生产线开始动工，相当的工作重点放在安全保密上。例如，该项目被简单地称为NPL（New Product Line）, 五个计划中的处理机被代号为——101，250，315，400和501——与一个整体的产品线没有联系，有些号码还是其他厂家相竞争机器的型号。因此即使这些代号被泄露出去，也会使竞争对手迷惑不解。

NPL是当时最大的民用R&D（研发）项目之一。直到80年代初当IBM开始解密过去的技术资料时，这一项目的情况仍然对外保密。只有一位作者成功地通过IBM的新闻壁垒，他就是《财富》杂志的记者汤姆.魏兹(Tom Wise)。他用“IBM五十亿的赌博”来形容NPL项目。他写道：“甚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项目也没有花费那么多”。这在那时听起来很夸张，但魏兹的估计也许是对的。魏兹报道说一位资深主管“只是半开玩笑地说：我们把这个项目叫做 ‘你与你的公司打赌’”。据说IBM喜欢魏兹报道中的夸张说法，但是当他的文章详细地谈到IBM内部决策过程的混乱和不合理时，小沃森扳起了脸“发了一份备忘录，让公司的每一个人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教训。对外形成一个统一战线，不让内部的分歧被外界知道”。

NPL研究项目一环扣一环，很庞大。在五个计划中的计算机型号中，三个最大的计算机是在纽约Poughkeepsie IBM主设计部门研制的，最小的机型在纽约上州Endicott 的基地做,第五个型号计算机在英国的Hursley 研究室研制。怎么使各个地方分开设计的计算机互相兼容是一个大问题。各个研发部门的协调合作通过各种电信设备进行，包括两条永久租用的跨越大西洋的海底电缆。这种花费当时对民用研发项目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在纽约几百，最后几千名程序员在为NPL项目编制软件。
正如以上所说的，直接研究花费大约是五亿美元，但是用于装备工厂，重新训练市场营销人员和配置工程人员的发展费用是这个数的十倍。主要花费之一是建造一个可以生产半导体的工厂， IBM以前在这方面是弱项，骗得他的董事会成员同意这笔费用的小汤姆.沃森回忆说:

在这些天里普通工厂的花费是每平方英尺四十元,而必须保持无尘，很像手术室，而不像工场的集成电路工厂的花费则是每平方英尺一百五十美元多。我很难相信报价单可以在董事会里通过，我不会是唯一受到震惊的人。董事会就花费问题炮轰我，他们说“你真的确定你需要的这一切吗？”“你是否有与之竞争的叫价？我们不要把这些工厂弄的很奢侈的”。
这项投资结果使IBM登上世界上最大半导体制造厂商的位置。

1963年后期，由于研发工作充分展开，最高管理层开始思考宣布新产品。兼容计算机现在被叫做SYSTEM/360，这名称“象征罗盘上的所有方位”，意味该机器的通用性。怎样宣布这一系列机器充满着困难。一种做法是一次就推出整个系列的计算机，但这可能使客户一下子取消他们购买IBM现有产品的订单，结果在新的计算机成批生产之前IBM可能什么也卖不掉。较安全和更便利的方法是在两年时间内一次推出一种机器，这可以使旧机器转到新机器的过程更为平稳。实际上这也就是IBM怎样在50年代从它的打孔卡机转到计算机的方式。

然而关于如何推出新产品的所有内部争论终止于1963年12月，因为霍尼韦尔开发了它的200型计算机，霍尼韦尔的200型计算机通过大胆地应用IBM兼容机型的设计概念成为第一个挑战IBM的计算机。霍尼韦尔的计算机可与IBM 1401型计算机配合。由于用上了更新的半导体技术，能够取得价格比其它计算机低四分之一，而速度快四分之一的优势。200型计算机兼容IBM 1401型机，因此IBM的顾客可能退回所租的机器，而以同样的代价从霍尼韦尔买一台更好的计算机——或同样能力，但价钱较低的计算机。而且霍尼韦尔200型计算机可以运行IBM的程序，不必重新编程。如果激发地使用一种名为“liberator”(解放者)程序，可以使1401机程序运行速度加快和充分利用霍尼韦尔 200型计算机的能力。
霍尼韦尔 200型计算机的设计非常精彩和成功——在宣布后的第一个星期就获得了400个订单，比霍尼韦尔前八年卖的计算机都多。霍尼韦尔 200型机显而易见地削减了对IBM 1401型机的订货，一些已有的计算机使用者开始退回他们的1401型机而转向新的霍尼韦尔机器。IBM人害怕多达四分之三的1401型计算机用户全部被霍尼韦尔的机器引诱走。
尽管System/360计算机按计划开发，但IBM仍然不能宣布NPL。霍尼韦尔200型机的推出使所有的市场计划都得再做一遍。在这最后的时候，有两种选择方案：推出整个System/360系列机器。希望新产品宣传的热火和1401型机的被淘汰会使霍尼韦尔200 计算机黯然失色；或放弃System/360，推出1401型机的新版本——1401S——这种加大马力的机型已经在研究，在价钱和速度上可以与霍尼韦尔的机器竞争。

3月18-19日，小沃森，IBM总裁阿尔.威廉（Al Williams）和三十位最高层IBM执行长官在一次长时间的风险评估会上做了最后的决断：
在风险评估会结束时，沃森看来满意于360计算机达到的所有指标。主持会议的阿尔.威廉先站起来，问是否还有不同的意见，没有得到回应。他用拖长的声调说“Going … going…gone!”（做吧！）
IBM的研制工作当时达到了最高，在整个System/360产品推出后的三个星期，IBM同一天在美国的六十三个城市和外国的十四个城市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一辆专列载着二百名记者从纽约的中央火车站到达IBM在Poughkeepsie的工厂。参观者被带入一个大的展厅，那里“六台新的计算机和44台新的外围设备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小汤姆士.沃森虽然已是满头白发,但看来不到五十岁,有点像肯尼迪——站在大厅中间，做了“公司历史上最重要的产品宣布，IBM第三代的计算机System/360。

计算机工业和计算机用户被新产品发布的规模惊呆了。出自IBM的产品发布是期待中的事，IBM严格的保密做法非常有效，所以外界被更换整个生产线的决定吓了一跳。《财富》杂志的记者汤姆.魏兹准确地抓住了这一心态，他写道：
做新的System/360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淘汰所有其它现有的计算机….这点像通用汽车决定刮去它的现有的标志和型号，代之以能满足各种各样要求，完全重新设计的引擎和进口燃料的新款汽车。

这个近代最具决定性，最不可思议——也许还是最冒险的商业决策得到了可观的回报，几千张购买System/360的订单滚滚而来，远远超过了IBM的交货能力。在360机生产的头两年中，IBM只能满足9000个订货中一半不到的数量。为了适应这个新要求，IBM雇用了更多的营销和生产人员，建造了新的工厂。这样在System/360发布之后的三年中，IBM的销售和租赁收入上升到五十多亿美元，雇员增加了百分之五十，几乎是IBM百万员工的四分之一。
System/360曾被叫做“IBM制造的，制造IBM的计算机”。那时IBM并不知道System/360计算机会是让IBM在以后三十年继续成长的动力。就此而言，如果说IBM从30年初到60年代计算机革命这段时间靠400系列会计机成长起来的话，那么新系列的System/360计算机的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400系列的会计机。
同时在IBM内部决策者正在考虑System/360的未来，IBM决定短期内提高System/360现有产品质量，通过加入一些马上可用的先进技术维持产品的竞争力。但对System/360的长期目标，IBM打算用一种完全新的结构，命名为FS（the Future Series 未来系列）来代替System/360系统。

1970年6月IBM发布了360系列计算机的改良型后代System/370计算机，新型的计算机通过采用最新的电子技术：集成电路替代了System/360所有的SLT模块，磁芯储存被半导体芯片所代替，价格更低，速度更快。新的计算机结构更有效地支持时间共享和互相联接的线上计算；还采用了“虚拟内存”的技术，结合软件和硬件的能力增加了计算机上实际工作的储存量（因而使非常大的程序能够运行）。IBM从“发明”虚拟内存上确保了宣传效果，尽管早在十几年前英国曼切斯特大学的研究人员就已探讨过虚拟内存技术。总是这样，IBM的宣传机器强于它的技术。
当360-370系列计算机生产因这些改良而继续扩大时，IBM的主要R&D（研发）人员正专心于研制更具挑战性的未来系列机。新的品牌机器计划在70年代下半期搬上市场。像十年前推出System/360机一样，在IBM内部对于转向一个新的计算机构造是否明智的问题不是没有异议的，然而IBM最高层的公司技术委员会辩解说：公司迟早要做一个决定的，结果该委员会草拟了一个重做System/360的方案。

为了有竞争力，领导阶层要求综合了解逻辑和记忆的新技术，新的构造，新的程序和输入输出部件，以及中央处理器（CPU）。这是一个重大的项目和一个如果不是比改变到System/360系统更重要，也是同样重要的工作。
1971年中期决定IBM 未来系列系统主要功能的工作组成立，正像十年前SPREAD小组评估System/360计算机的设计一样。

FS项目背后的技术思想非常先进，至少像当时System/360已有的技术一样先进。当时已认识到计算机硬件只占用户成本的三分之一 —— 其余的钱花在编程和服务上，这样FS机的主要目标是通过一种完全新的设计减少在软件上的花费，这种设计要让“370机有一种全新的构造，很像System/360替代它的前代机器一样”。1971年春工作组的替代System/360机的研究报告被IBM管理层接受，计划在1975年6月推出新的产品——研制的时间大约为四十五个月。

不幸地是FS项目并不像1960年代初的System/360项目那么集中全力地进行，截止期一延再延，三年过去了，项目离完成仍有相当的距离。这种拖拉状态部分原因也许在于专制的CEO小汤姆士.沃森在1971年退休后IBM内无人决断的结果,而且也因为存在难以解决的技术问题：
参与这一项目的人同意该项目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项目涉及的面太庞大，有人认为是组织和领导的失误，另一些人认为是因为在新计算机直接构造还是三层构造问题上的冲突和不确定性。更多的人则相信FS的计划本身就是问题，因为它太超出现有的技术水平。

FS的确是一个非常先进的构造，这给它带来自身的问题。即使今天也没有一种计算机在性能上能达到70年代初计划中的FS机那样的水平。但是，不是别的而是IBM对现有软件的投资和软件用户日益增长的重要性使新的构造变的不可行，从而断绝了FS的前途。重写所有软件的前景令人望而生畏：

如果拼足全力，估计IBM所有的程序员也要忙到1978年才能完成FS的软件配置。没有人有空去做System/370机的改进工作，在FS完成时再去做System/370，这在市场竞争的情况下是不可接受的。对用户来说，重写他们的代码同样是不可接受的，System/360和它的后继者已经成为了一种商业标准。
1975年2月IBM决定放弃FS项目，而去继续改进360-370系列的计算机。FS的设计工作已花了几千员工几年的努力，估计花费在上亿美元，使之成为IBM历史上最昂贵的研发失败。
IBM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60年代它曾依靠“软件锁”不让它的客户用其竞争者的产品而成长，现在IBM也被锁住了。当然，迫使IBM仍然固守它的360构造的软件兼容性问题也迫使其他计算机制造厂家维持它们的计算机设计。

这样到70年代中期，计算机主机已完全成熟。当时所有世界上的主机设计都有大约三十年的寿命了，许多在这样的主机上运行的软件也有了十年的历史。主机成熟的过程产生了二十世纪一个重大的技术上的矛盾现象：一方面半导体元件以每年或每两年强一倍的程度在体积和速度上改善，另一方面它们却被用于去建造老掉牙的计算机和运行随年龄增长而喘息的软件。世界上的主机和其上运行的软件已像伦敦城街道下维多利亚时代建造的老旧下水道一样，不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基础设施，并不常常看到——但是它们可用，没有它们生活将会完全不同。
1970年中期，信息技术与汽车和石油并列为世界主要产业之一。在美国生产的每120美元产值中有一美元是计算机行业创造的。当然，随着制造过程的全球化和市场开始分割，IBM不可能无限期地维持四分之三的市场份额。例如，低成本的集成电路的诞生1970年初带来了一批小型计算机制造厂商如DEC，Data General, 和Xerox Data System。IBM奋力并成功地与这些新的公司竞争，但从来没能在微型计算机上确保它曾在大型机方面所占有的统治地位。

这样到1976年，当IBM仍然拥有大型计算机主机三分之二世界市场时，它在全球计算机市场上的总份额已减少到50%，1985年减少到25%。但这反映的仅是市场面的增长，IBM的成长和获利从整个70年代一直保持到80年代的前半期。以每年15%-20%的比例增长，最高时在1985年达到500亿美元的销售量和超过400，000人数的员工。

然而，在五年之中IBM经历了公司历史上最大的下降，出现从未有过的微薄利润，1993年1月据报道IBM创造了一家最多亏损私营公司。这种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呢？

IBM得以统治计算机产业多年归之于各种各样的因素：它的管理能力；它的技术优良性，它的牢固的市场组织；它的垄断和反托拉斯的商业做法，和沃森的领导。但在IBM走下坡路时，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90年代IBM的技术和市场像以往任何时期一样良好；当IBM只有20%的市场份额时，它以五倍的程度超过最接近它的竞争者；即使沃森不再是IBM的舵手，IBM的领导者们仍然是世界上最受重视的人。这意味着是IBM无法掌握的外在环境决定了IBM的上升和降落。

有人常常把IBM目前的困境归因于个人电脑的兴起，但是事实并没有支持这种论点。IBM下降的背景是70年代中期将大型计算机主机通用化——主机成为任何有能力的制造者可以生产的东西，这不可避免地产生减少IBM曾享有的六十年的高利润的结果。

今天从历史的角度来看，IBM早年统治计算机市场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机遇。从50年代中期到70年代中期，IBM受惠于它将组织能力完美地用于大型计算机主机市场上。当IBM与环境相适应时，它繁荣昌盛；但一旦环境改变，IBM的战略就不再适应。它主导大型计算机主机与电子技术没有什么因果关系，而靠能力所取的事都起源于IBM是一个打孔卡会计机的制造者。

IBM主要的能力表现在机电制造，市场和用户服务方面——所有这些推动了完整的数据处理系统的生产，机电制造能力对IBM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比电子技术更重要。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使1401型机如此成功的不是电子技术而是它开创性的每分钟印出六百行的打印机；而且是IBM机电外围件，例如磁带和磁盘驱动器，巩固了IBM的优势地位。再度强调，IBM的销售队伍是一流的，在小汤姆士.沃森时代和他父亲在30年代讲到过的一样:“IBM的产品是要卖掉,而不是买来。”有必要指出在70年代初只有RCA和通用电气两家公司出产大型计算机主机。它们是电气和控制设备制造厂，以前从来没有销售办公室设备的销售队伍。客户服务在IBM永远是最优先的，公司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工程技术人员队伍，可以及时解决计算机系统出现的问题。

然而正是IBM作为完整的数据处理系统生产者的背景为它提供了独一无二的优势，正如IBM后来的总裁弗兰克.卡里(Frank Cary)在1964年6月System/360机被宣布后说过的那样, “我们不卖产品…我们卖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种态度与那些同样生产办公室机器的IBM竞争者的态度非常不同。Sperry兰德, Burroughs和国民收款机NCR成为计算机的制造厂商之前曾生产过打字机，记账机和收款机。这些产品通常作为“办公室用品”安放在办公室内，买卖交易的信息系统一成不变。于是打字机方便了秘书的工作，记账机加快了簿记员的工作，收款机帮助了商店里的收款员，这些产品中没有一样要求生产这些办公室机器的厂商了解更多这些专项生意以外的事。

相反，当IBM卖打孔卡机的时候，买卖交易的信息系统不得不重新定位。IBM和它的竞争者的这种关键性的不同一直坚持到计算机时代。这样，当一家公司使用IBM办公室机器竞争者的设备时，它很可能得到一个问题而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计算机和计算机软件常常只不过是一套使方法时髦化的工具，而不是方法本身。

只有IBM保证对商业问题提供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法，一个IBM的销售人员很可能提醒一个数据处理的主管：用IBM东西的人不会被裁掉。这是一种几乎是恩赐的惠顾态度，结果在IBM和它的客户之间常常形成一种爱恨关系。

70年代中期计算机产业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其影响在80年代充分展现；1973年标志着世界上第一次有100，000台计算机在被使用。但是增长速度缓慢，1978年使用计算机的数量只比五年前增加了7000台。大型计算机主机已经成熟的商品，而IBM在系统整合方面的专长被软件所代替。结果计算机使用者越来越少需要IBM扶着他们的手，不可避免的是他们将开始转向其他较小和较便宜的供应厂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