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喜剧电影《再见列宁》

寂静回声

由德国导演沃尔夫冈·贝克（Wolfgang Becker）指导的《再见列宁》（Good Bye Lenin，2003），故事讲述了柏林墙倒塌前，东德一个平凡的家庭中的故事。故事中的母亲是一位坚定的社会主义者，但她在柏林墙倒塌前因心脏病陷入昏迷，可她醒来时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所熟悉和深爱的那个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已不是昔年景象。她的儿子是一个深受西方资本主义文化影响的青年，热爱可口可乐和汉堡。然而儿子为了不让自己刚刚苏醒的母亲受到打击病情恶化，努力营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


在母亲醒来后，儿子并未告诉母亲原本的东德已经不复存在，并努力地把母亲的生活中的一切都营造成原本东德的样子，也尽可能地解释越来越多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是怎么回事。在母亲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她事实上并不是生活中社会主义的“东德”，也不是生活在资本主义的“西德”，而是活在一个由她的亲人用爱营造出的梦幻国度里。电影中的母亲在德国统一后的三日去世，而儿子根据母亲的遗愿，用儿时制作的玩具火箭将母亲的骨灰洒在空中，遍散东西德国——在那一刻，东西德国之分和意识形态之异都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超越高墙和意识形态的平凡而伟大的爱。


作为一部喜剧电影，故事中的母亲身边的那群爱她的人和那种超越意识形态的爱的力量，让人看得笑中带泪。这种对于“爱”的力量的渲染，对于今天的人来说仍有很大的意义。历史上由于门户之见、观念之别、信仰之异、族群之分，斗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绝不在少数。战争的背后多是利益的争夺，但是加上意识形态和思想观念斗争的战争，往往比纯粹的利益争夺之战更加凶猛残酷。人类可以为了真理和正义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真理”和“正义”拿起屠刀手足相残——此类悲剧时至今日仍然层出不穷。

伟大的思想家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 – 1970）在接受BBC记者约翰·弗里曼（John Freeman，1915 – 2014）《面对面》采访的最后，为未来的人类送上了他的忠告：智慧（intellectual）与道德（moral）；前者涉及真理，而后者涉及爱。今天的人们对于“真理”的执着有时候已经陷入了偏执，而我一直认为追寻真理极其困难，也不认为作为月下界肉体凡胎的我们就能掌握到高悬于理念世界的绝对真理。在我看来，很多时候，我们或许忽略了罗素忠告的后半部分：道德，或者说，爱。

罗素关于道德所要说的十分简单：
“我要说，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在这个日益紧密相连的世界，我们必须学会容忍彼此，我们必须学会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总会有人说出我们不想听的话。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共同生存。假如我们想要共存，而非共亡，我们就必须学会这种宽容与忍让，因为它们对于人类在这个星球上的存续，是至关重要的。”
（I should say: Love is wise, hatred is foolish. In this world which is getting more and more closely inter-connected we have to learn to tolerate each other, we have to learn to put up with the fact that some people say things that we don’t like. We can only live together in that way and if we are to live together and not die together we must learn a kind of charity and a kind of tolerance which is absolutely vital to the continuation of human life on this planet.）





当我们在彼此仇视、谩骂、憎恨和屠杀时，我们或许应该想想罗素忠告的后半部分，想想十几年前那部电影《再见列宁》，学会包容而非敌视和谩骂仇恨。人类的肤色和思想观念有所区别，但是我们都流着相同颜色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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