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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壳暴雷调查:危机很早显露 租户最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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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8 13: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无论这场资本闹剧以什么收场,都无法掩盖一个基本事实:单纯靠负债上升实现的业绩增长,必然增加公司风险。杠杆既能放大收益,也能加剧损失。它们不会凭空消失。

从长租公寓、P2P到共享单车,互联网公司的技术创新已经深入日常,绑定更多社会资源。当它们过度冒险,占用押金、租金贷等金融工具进行业务扩张,最终危机爆发,承担最大损失的不再只是创业者和风险投资方,而是整个社会。

2019 年年初,蚂蚁金服出资 1.5 亿美元领投蛋壳公寓 C-2 轮融资。一位蛋壳公寓早期投资人说,蚂蚁入股之后,就推动蛋壳以 2 亿元人民币(对外称 2 亿美元)收购了蚂蚁旗下另一家长租公寓企业爱上租,“前阵子很多烂事都是他们(爱上租)出的,收拾烂摊子又消耗了我们(蛋壳)一亿。”
长租公寓企业曾经挣过钱。比如自如员工说 2018 年前公司是盈利的。可以接触到蛋壳经营数据的员工王伟也说,至少在 2015 年到 2017 年间,长租公寓确实是个赚钱的生意。

蛋壳和房东一次性签 3 年 - 5 年合同,每年涨价固定比例;而租客房租随市场价变化。根据当时内部模型测算,只要市场房租能持续上涨,这就能让蛋壳保持盈利同时为租客提供相对低廉的房租。因为只要拿房规模足够大,即便只有 1% - 2% 的利润率也能实现可观的利润。
转折点发生在 2018 年年末。在这一年的年会上,高靖提出了一个年度大目标,即 2019 年运营房间数扩张至 100 万间。在高的设想中,100 万间最大对应 200 万居住人口,可以衍生出更有市场潜力的的生态。提出这个目标时,蛋壳房间数不到 24 万间。

“市场处于上升期,可以随意扩张,不断加杠杆,加得越多盈利越多,” 王伟说。“有些房子利润率达到 100% 都很正常”。但这种理论自信最后受到现实嘲讽。
实际情况偏离了预想轨道。一位蛋壳中层称蛋壳在 2018 年开始出现点状亏损,没有引起高层的关注。2019 年,天津成为第一个全面亏损的城市。但在 100 万间的年度目标面前,规模增长是第一优先级,高靖寄希望后续市场走势向好能自我改善。

2019 年 10 月共享办公 WeWork IPO 的失败犹如当头棒喝。高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WeWork 模式不被资本市场认可,而蛋壳与 WeWork 的底层模式如出一辙,都是大量租房,装修后分割出租,提供标准化服务。

一位中层说,管理层自称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蛋壳难有规模效应,因为长租公寓很难做成标准化产品。至于曾经 100 万间后形成生态的想法,也在此次讨论中被推翻。

但令这名中层大跌眼镜的是,经过了一轮深刻复盘,高靖得出的结论竟是——要想建立生态,规模起码要达到 500 万间。
将重点放在新业务转型,想把蛋壳从重资产的房屋租赁转型为轻资产的平台运营。让散落各地的二房东、小型长租公寓入驻蛋壳的房管管理平台。“类似于贝壳找房的模式”。

但为时已晚。到了 2019 年,租房市场不再景气,贝壳研究院数据显示北京房租年中开始下滑。蛋壳有些城市已经陆续出现收房和出房价差倒挂的现象。先前市场景气时,蛋壳已经巨亏,如今行情倒挂,那些高价签入的长约,只可能进一步放大亏损、侵蚀现金流。
蛋壳总部熟悉公司和行业数据的员工张兴告诉《晚点 LatePost》,蛋壳有专门的商业智能团队,借用爬虫获取的市场公开信息和历史运营数据,把控收房和出房价格,以保证利润率。“我们有正经的商业智能团队,前期没有问题。” 张兴说。

但 2018 年以后,蛋壳发起抢房大战。据张兴回忆,蛋壳上市前夕出现过 8000 元租入、6000 元租出的极端情况,令商业智能团队形同虚设。

相对于自如统一管理收房与出房团队,蛋壳两个团队独立运作。这让蛋壳获得最大增长效率,后果是两个团队都更在意自身业绩,而不争取最好价格。
标准化的金融产品会有统一的风控体系进行风险把关,但蛋壳高层并不知道该如何通过统一手段把控风险、预估风险损失。

有多名蛋壳员工向《晚点 LatePost 》反映,公司内部管理落后、腐败成本很低,“手上有一点权力的都会腐败,连设计师也可以。”
公司管理混乱。“有一间房已经退房一年多了,但是财务还在持续给房东打款,打了一年多才发现。” 一名员工说。

“从内部员工到业主到租户都在吃,你说这个鸡蛋最后是不是只会剩个壳?”另一名蛋壳员工说。

因此尽管规模快速扩大,蛋壳经营效率却不断走低,规模效应并未如预期出现。2018 年、2019 年,蛋壳租金成本、营销费用增长速度远超租金收入的增速。更高的收入、更多的房源,带来的是更大的亏损和现金流缺口。
今年 2 月,农历新年叠加疫情,蛋壳房屋空置率陡增到 30% 以上。一位蛋壳员工说,蛋壳那时就停止收房,给房东的房租打款也延期了,员工被降薪。陆续有供应商上门讨债,新入职的同事撑不了几天就走了。
他当时就觉得,“要出事”。

很快,同行也意识到,蛋壳出问题了。6 月 10 日,蛋壳发布一季度财报。“看财报不乐观,现金流大概只能撑一个季度,后来实际还撑了两个季度,也许夏季的促销又获得了一些现金流。” 一位自如人士说。
到了 9 月初,监管进一步收紧。住建部就《住房租赁条例》向公众征求意见。这是中国首部专门规范住房租赁的行政法规。草案明确提出将 “高进低出” 和 “长收短付” 等长租公寓企业用惯了的经营方式,纳入列入经营异常名录监管范围。

在这之前,重庆、成都等地已经要求长租公寓将租金纳入专项监管账户。这意味着至少在这些地方,租金贷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发展方式几乎就此被掐断。
一些敏感的租户也看到了端倪。9 月初的一次断网后,蛋壳老用户王冲预约的维修师傅第一次迟迟没有上门。他检索信息发现,8 月中旬,多个城市的蛋壳公寓就已经出现大面积断网。他拨打客服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北上广深四地的断网是由更换运营商导致。
等到 10 月,北京总部和散落在全国各区域的蛋壳员工都知道公司出了严重问题。由于供应商欠款迟迟未得偿付,各地断掉的物业服务也就无法恢复。租房市场本就进入淡季,一线销售带人看房时,常常被愤怒的租户当面拆台。

冲突时有发生。各地区的销售负责人将情况汇报到总部,希求得到解决。

问题没有也不可能被解决。讨债的供应商开始找上了门,从 10 月中旬起,债主开始集结三、五十人,时常到蛋壳总部 “敲锣打鼓”。再往后,就连本该在 11 月 10 日发放的 10 月员工工资也发不出来了。
蛋壳的数十万租户是最后知道的。11 月 20 日,蛋壳资金链危机爆发近一周,忙于新工作的租户冯娜才知道平台出事儿了:新同事们组了个蛋壳维权群。同时,她收到了房东最后通牒:与蛋壳解约,尽快搬离。她措手不及。

41 岁的创业者曹崛在北京过起了流浪生活。他 10 月底从苏州来到北京,暂住在朋友家。债主追上门,他辗转于办公室、网吧,有一次还在朝阳门附近的天桥下熬了一夜。

白天,他和一众讨债者等在朝阳门朝阳首府的蛋壳公寓总部楼下。有时曹崛会被工作人员接上楼,和蛋壳公寓中层就还款问题吵上两三小时。有时他在楼下,和租客、业主一起等上一天。

曹崛已经清楚自己每天上门只能等到 “走法律程序”、“回去等” 这两句回复。但他还是过来等,因为现场有警察,他不会被人捅。
见到记者的时候,曹崛胡子拉碴、面色憔悴,随身包里只有四盒黄鹤楼香烟、一包卫生纸和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装着他 “保命” 的文件——蛋壳公寓出具的、证明百家修债务由蛋壳公寓承担的文件。

百家修是曹崛创办的住房装修、维修平台。2018 年蛋壳公寓入股 60%,成为百家修唯一的订单和收入来源。高峰时百家修有 300 多员工,对接 200 多工头和 2000 多装修和维修工人。
今年 6 月,蛋壳公寓 CEO 高靖被警方带走调查。那之后,蛋壳公寓就不再支付工程款,但曹崛还是劝说工人们继续干活。现在百家修拖欠了工人 5000 多万元,而他是法人代表。

曹崛说自己现在只剩 2000 多元。蛋壳年初在美国上市,但他本人的期权还没有兑现。一位供应商向《晚点 LatePost》展示了手机上的一份文档,里面记录了包括百家修在内,74 个蛋壳公寓供应商的名字、联系人、联系方式。文档末显示供应商总计被拖欠货款 1.07 亿元,受牵连家庭 4003 个。
这两天才恍然大悟,是我坑了这些师傅。蛋壳没发工资,我还劝他们相信集团,继续干。” 曹崛说。百家修作为集团的子公司,不管钱、没留利润,高管们只拿“低于平均线”的工资。想的是,努力创业,等蛋壳做好那一天,也能实现人生目标。

底层的工人更难过。一位北京的蛋壳装修师傅在电话里告诉《晚点LatePost》,他被拖欠的三万元工资是他辛苦一年的唯一所得。

曹崛很自责。绝望间,他写了一封遗书,认为如果自己死了,这些师傅可能会得到更多重视。
即便到这个时候,曹崛依然觉得蛋壳公寓初心是好的。他记得自己 2018 年元旦前一周多见到高靖,被这个有激情、有感染力的创始人打动,一两天就敲定了合作。

而根据蛋壳公寓招股书,正是从 2018 年开始,蛋壳公寓的扩张入不敷出:成本增速每年都超过收入增速。这意味着扩张没有形成规模效应,反倒加重了负担。2019 年年末,它的税前亏损 34.39 亿元人民币,接近收入的一半。
疫情之后,蛋壳公寓房屋空置率攀升。赶上 CEO 被刑拘,融资失败,危机在 10 月彻底爆发。数十万人卷入其中:披星戴月找房的租客、卖房垫付工资的供应商、等着租金还房贷的业主以及薪水没有着落的员工。

不清楚蛋壳事件会如何收场,能回答且愿意这个回答的人不多。蛋壳公寓 CEO 高靖今年 6 月被警方带走调查至今未归。《晚点 LatePost》采访到的几位蛋壳员工表示,现在重要高层仅剩联合创始人崔岩以及 CTO 和 CFO。最大外部股东老虎环球和愉悦资本至今未发声。
政府介入似乎成了保底选项。一家头部长租公寓平台的高管认为 “除非政府出手,否则没人能挽回这盘棋”。一位蛋壳的早期投资人在电话中告诉《晚点 LatePost》,政府可能会牵头整合一个涉及很多人的投资方案,他们 “大概率会参与”。

“投资就是有赚有赔”,一位投资人说。“这在我们这么大的资金盘子里,这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位蛋壳的投资人在电话里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对于投资人来说,这只是诸多投资项目中的一个,投资款打水漂了,下一个还能再赚回来;对于蛋壳的高管来说,离开,再换一份工作,人生并未受到影响;银行可以催款,房东可以赶人,但住在蛋壳里的年轻人流离失所,曹崛这样的供应商背负巨额债务,甚至卷铺盖睡大街。他们才是这场资本闹剧中最无辜,也最弱势的一方。

曹崛说,他希望文章可以快点发出来,让大家知道他不是害他们的人,“不要等蛋壳暴雷后有人来捅我。” 他说。他被人在电话里威胁,现在一个黑影在楼道里出现都害怕。曹崛希望政府可以出面解决,蛋壳能被接盘,让他能还掉这些钱。
11 月 19 日,北京住建委称针对蛋壳公寓成立了专办小组,希望能平稳解决此事,后续处理方案会及时公布。25 日,深圳市住建局紧急通知,禁止物业公司以停水、停电、停气等方式驱赶租客,建议各方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矛盾。
“其实我们只需要 5000 万美元就能把这个公司救活。北京市政府组织了各方股东,里面有很多赫赫有名的大基金,包括 CMC、老虎,召集他们一起来开会。现在就是大家都不愿意先出这个钱,别人不出我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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