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流氓？——纪念牛荫冠

力抗天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提问呢？这要从刘少奇与牛荫冠的一次重要的谈话说起。在讲这次谈话之前，我们有必要来介绍一下牛荫冠个人的经历。

      牛荫冠这个人，他最后的职务做到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副主任。之前还做过商业部副部长等。他也号称是新中国航空工业的奠基人之一，因为早年做过沈飞厂长即沈阳飞机制造厂的厂长。


      牛荫冠自幼聪明好学，20世纪30年代初，考入清华大学，先是在电机系学习，后来改到经济系学习。他在清华学习期间，思想逐渐左倾，后来那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以后还成为了清华大学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实际负责人，也就是接替了蒋南翔任中共清华大学地下党支部书记。牛荫冠的家里很有钱，他父亲牛友兰是山西兴县的首富。



      以上是有关牛荫冠的简介。那么他和刘少奇之间的这个对话是怎么引起的呢？请听我慢慢道来。


　　1937年10月刘少奇亲自起草了一份《山西农会章程》，据薄一波回忆这个章程后来要用西盟会的名义来发表。当这份章程转入牛荫冠手里的时候，他在刘少奇的原稿里加了一句话“要防止流氓混入农会”。这么一加可就不得了了，引来了刘少奇的长篇议论。这也就是刘少奇跟牛荫冠的这个重要谈话。



      这次谈话的过程是牛荫冠晚年自己回忆的。说刘少奇一见到他，劈头问道：你知道什么叫流氓？



      一看刘少奇那个脸色，刘少奇这个人向来就以严肃方正著称，所以牛荫冠知道这情形有些不对，于是他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刘少奇就开始教育起牛荫冠了。他说：你这里说的流氓是一种勇敢分子。农民运动开始的时候，正派农民不敢参加，要观望。就是勇敢分子敢参加。你不能把他们拒绝在农会之外。他们的流氓习气是可以在运动中改造好的，实在改造不好的，等农民运动起来时，再淘汰他也不迟。所以你不要先把他拦在外头。



      牛荫冠听到这里，才是如梦初醒。敢情这流氓，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叫勇敢分子。而且呢，在刘少奇和牛荫冠这番谈话将近10年以后，牛荫冠自己就十足地体会到了这个勇敢分子的力度。


　　前面我们提过牛荫冠的父亲，也就是他老爹牛友兰。这个人的思想也相当左倾。他把儿子、侄子都送到了共产党的阵营，对共产党搞的革命，可谓是钦佩得五体投地。



      而且当八路军120师挺进山西以后，牛友兰自己把自己的家产全部捐献出来，给了共产党和八路军。不光是把自己的几个大宅院和花园捐给李井泉和贺龙作为司令部的所在地，而且那还拿出很多现款几万块法币和大量的粮食来帮助八路军度过眼前的困难。他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用当时的语言表达就是“毁家纾难”，以至于到最后牛友兰把所有的家产捐出去以后，他自己住到了破瓦寒窑里。即便是这样，牛友兰也是无怨无悔。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住这牛友兰捐出来的宅院里的李井泉，在后来的土改会议上讲说：“你们要斗争牛友兰这个大地主，我举双手赞成”。这是李井泉说的原话。



      李井泉公开鼓噪老百姓起来斗争这个已经住在四面漏风八面漏雨的破房子里的所谓的大地主牛友兰。而且李井泉还警告牛荫冠：你要给老子划清界限。


　　就这样，我们就看到了非常惨烈的一幕。就是牛荫冠的同学赵俪生晚年写的一个回忆录里描述的斗牛大会这么一个场景。说的是就在土改的时候，作为儿子的牛荫冠当了土改组组长坐在主席台上，他的老爹牛友兰作为被斗争的对象跪在下面。赵俪生还回忆说：牛荫冠牵着穿过他老爹牛友兰鼻子的铁丝，拉他老爹游街示众，铁丝把他老爹牛友兰的鼻子的脆骨硬生生拉断。牛友兰受到这样的折磨和羞辱、愤而绝食，三天以后死于狱中。而且牛友兰死了以后，可谓尸骨无存，遗体找不到了。后据山西省的学者考证他的尸骨直到2000年才找到，可谓长达半个多世纪以后。



      牛友兰在惨死后42年，也就是1989年，才获得中共山西兴县党组织的平反，称其为爱国民主人士。



      从斗牛大会目击者留下的这些材料当中，我们已经看出了，牛荫冠经过刘少奇同志的点拨和教育之后，已经成为一名勇敢分子。当时在牛荫冠拉着他老爹牛友兰鼻子游街的时候，就有人为牛荫冠这种大义灭亲的行动叫好。赞说牛荫冠真不容易！



       后来牛荫冠的老战友或者说是老同事龚子荣、郑天翔（曾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都曾经写过文章怀念牛荫冠。蒋天翔他还做了一个假设说：如果他老爹牛友兰被查实是恶霸地主或者是其他这个类型的坏分子、汉奸之类，那我相信荫冠同志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处决。他们的战友们是把牛荫冠当成被党培养成为一位铁面无私的典型来歌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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