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岗成全国首个财政重整地级市

寂静回声

继房价只要几万块一套之后，鹤岗又一次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而这一次，是因为地方政府的财政问题。12月23日，黑龙江省鹤岗市发布了这样一则通知：各位考生：因鹤岗市政府实施财政重整计划，财力情况发生重大变化，决定取消公开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敬请理解。——鹤岗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关于取消公开招聘政府基层工作人员计划的通知》。这本是一份，针对报考当地公务员考生的一封通知书，发出后不久就被删除了。但大家却在其中发现了四个字，财政重整。什么是“财政重整”？意思就是，如果一个地方的财政收入下滑厉害，政府债务负担又非常严重，那就得提前处理，不能眼睁睁看着地方政府破产。鹤岗，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个出现财政重整的地级市。而在整个财政重整的过程当中，取消公务员考试仅仅只是步骤之一。2005年鹤岗全市GDP112亿元，五年后的2010年就达到了250亿元，增速远超过全国的平均水平。当时，一个井下采煤工每个月的收入都能达到8000多元，房价也高达6000元/平米。

2013年，鹤岗GDP达到历史峰值358亿元，那时候的人均GDP接近3万元，妥妥的富有城市。
曾经风生水起的龙煤鹤岗矿业公司，因资源的匮乏和行政的冗余，导致年年亏损，累计负债已经超过500亿元。2015年开始一直大刀阔斧推动10万人分流改革，但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人员大规模流失。

连续数年来，鹤岗的政府工作报告都会提到，由于受大环境的影响，龙煤生产不景气，对鹤岗工业形成了负向拉动。许多小型矿场被迫关闭，大型矿场也不断裁员缩小体量，曾经的煤都早已风光不再。
资源耗尽以后，鹤岗就衰败了，人口不断流出，不到十年时间，鹤岗的市区人口就减少了17.12%。

根据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鹤岗市常住人口为89.13万，其中市辖区的常住人口仅为54.54万人。一个地级市55万人不到，着实有些可怕。
相应的，鹤岗的房价也一路大跌。

2015年鹤岗的房价还是3000元~4000元/平，当时跟它房价差不多的城市，现在已经涨到了1万-2万/平米，而鹤岗房价却下跌到了1000元/平，甚至更低。
如今的鹤岗，房子似乎成了一个累赘。

最直接体现则在供暖方面，当地居民供暖价钱为26元/平方米，供暖面积计算，为建筑面积×0.87。也就是说，100平米的房子，一年要缴纳的供暖费为2262元。另外，物业管理费1.2元左右/平方米，物管费每年也要1400左右。

出租市场方面，不少房子对租金的要求为零，只要租客出取暖费与物业管理费，房子就可以签约入住。

在安居客上，鹤岗的新房楼盘只有三家，而这三家中最晚一家的交楼时间，是2015年。也就是说，过去了6年，这几家小区的新房到现在还没有卖完。
经济失去活力，结果是什么呢？鹤岗市财政收入一年比一年少。

2018年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约为25.2亿元，而2019年降至约22.6亿元，2020年约为23亿元。

对比一下，2018年、2019年、2020年当地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分别为115.7亿元、103.7亿元和136.8亿元。因此，这三年鹤岗的财政缺口分别为90.5亿、81.1亿、113.8亿。
2020年鹤岗用于公共事务的开支为136.8亿元，公共收入却只有22.9亿元。这22.9亿元里面，还包括了9.6亿元的非税收收入，实际税收收入只有13.3亿元。
13.3亿元是个什么概念？2020年，光鹤岗市市本级编制人员的工资就发了16个亿。这还不算给退休干部们的退休工资。
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显示，鹤岗常住人口89万人。鹤岗市的统计年鉴，当地事业和行政人员4万人，国有企业职工2万多人，加起来总数超过7万人。把老人孩子都算上，每12个鹤岗人里就有一个端铁饭碗。鹤岗市的各类报告和文件里不断强调要足额给付事业编制人员的工资，这其中的社会意义，不言而喻。
当地财政局在决算报告里写了这样一句话：
15个税收，有10个全面负增长。
很多城市能依靠土地财政弥补一些不足，但在全国房价倒数的鹤岗，这几年的土地出让只有一个小目标左右。
相反，为了治理因为挖煤而造成的塌陷，鹤岗政府这些年花了大约70个亿来实施棚户区和塌陷区改造。
网上有很多人给鹤岗点赞，说他们就算穷也没学河北霸州，这其实也是个误会。去年，在南山区有关部门工作人员不懈努力下，鹤岗查处了虚开增值税发票、9.2案等大案，罚款收入暴增了3倍。2020年的第一场雪，比杭州来得更早一些。而且说是大案，罚款拢共也就4个亿，一个薇娅的罚款，顶3个鹤岗。
和北方大多数资源枯竭型城市一样，开源很难，连发地方债也很难。比如去年鹤岗举债15个亿，偿还债务本金就用去了8个亿。
而鹤岗，作为一个没有土地财政收入、没有税收收入，没有国企利润收入的三无状态，怎么弥补这些缺口呢？
答案是，上级政府的救助，对应的名词叫，转移支付。
黑龙江省去年接受上级补助收入有3900亿，超过总收入的一半。这其中，有3100个亿又被转移支付给了下面的县市。
《关于鹤岗市2020年预算执行情况和2021年预算报告》显示，2020年鹤岗市转移支付收入为104.6亿元。算下来，金额是当地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3亿元）约4.5倍。
如今的鹤岗，已经开始了财政重整计划，后续还将进行：拓宽财源渠道、优化支出结构、处置政府资产、申请省级救助、加强预算审查、改进财政管理等措施。

具体来看，按照预案规定，财政重整期内，除必要的基本民生政策支出，和政府有效运转支出外，视债务风险等级，本级政府其他财政支出应保持“零增长”或大力压减。主要涉及以下几个方面：

（1）“三不一退”，即不得新批政府投资计划、不得新上政府投资项目、不得设立各类需要政府出资的投资基金，已经设立的应当制定分年退出计划；

（2）“削减经费”，包括实行公务出国（境）、培训、公务接待等项目“零支出”，大幅砍掉政府咨询、差旅、劳务等各项支出；

（3）“缩编裁员”，即机关事业单位暂停新增人员，必要时采取核减机构编制、人员等措施；

（4）“清理补贴”，即暂停地方自行出台的机关事业单位各项补贴政策，清理各类对企事业单位的补助补贴。

（5）暂停土地出让收入各项政策性计提，扣除成本性支出后的土地出让收入应全部用于还债。

天火蓝绝

人在山西，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