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年,梭罗从好友爱默生那里得到了瓦尔登湖旁边的一块土地。他在那里建造了3乘4.5米的小木屋。 他说,自己并非为了逃离,而只是去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他在那里种地、劈柴、钓鱼、散步,一个人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瓦尔登湖旁边复制的小木屋
图片来源:the Irish Times
《瓦尔登湖》就是对这段「隐居」生活的记录,这本书不是小说,也没有什么故事情节,梭罗以一种散文的方式叙述着在瓦尔登湖的一切。 他在书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每天观察到的小事,比如湖边游戏的虫鱼,初春解冻的湖水。 尽管《瓦尔登湖》一直在强调孤独、沉思和亲近自然的重要性,但它并不是一本普通的自传,这本书里充满了对当代西方文化中的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的批判。 19世纪上半叶,美国正处于工业化和现代化迅猛发展的时期。梭罗的家乡新英格兰地区正经历着快速城市化的过程。 从1780年到1860年,马萨诸塞州的商品经历了从家庭生产模式到工厂生产模式的变化,1820年到1860年代美国爆发内战期间,马萨诸塞州的生产方式逐渐从农业转向工业,从一开始大约有60%的人口从事农业,到1865年锐减为13%。 经济方面的变化随之改变了人们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更多人沉迷于追求和享受越来越精致奢侈的商品。 维多利亚时期的繁琐衣着、住宅、家装在富裕的市民阶层中流行开来。 农民阶层逐渐消失,朴素的生活方式也在消逝。 梭罗对文明带来的新物质始终持怀疑态度,他在书里说道:
「我们的发明常常是漂亮的玩具,只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离开了严肃的事物。」
关于财产,他得出结论,我们可以一周只工作一天。 这是因为,如果以步行30英里需要一天时间为例,通过工作赚到30英里的火车票钱,也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所以人们不停工作换来的报偿早就已经潜藏在他们身边。 在瓦尔登湖小木屋的两年里,梭罗面对资源丰富的大自然并没有大力发掘,而是选择过一种十分简朴的生活。 梭罗总共花28.125美元就建造了自己的小房子,每周的开销也只有27美分——他在瓦尔登湖生活一年所需的开销,只用6周的时间便赚到了。 梭罗在瓦尔登湖始终过着独居的生活,他偶尔会与附近的农民,路过的游客交谈。 梭罗说自己偶尔会寂寞,但大多数时候,寂寞有益于健康,他说:
「因为有了伴儿,即使是最好的伴儿,不久也要厌倦,弄得很糟糕。」
对于普通人,梭罗理解他们不时需要别人的陪伴,但他认为人们常常需要别人的陪伴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 人们害怕独自生活,不敢成为自己,为此他鼓励普通人「坚持自己,永远不要模仿」。 这种在城郊的生活「实验」对梭罗来说是一种密集的考验。因为他这场亲近自然的实验很有可能以失败告终。
今天的瓦尔登湖
图片来源:Wild Swimming New England
梭罗这种存在主义式的哲学冒险是直通古希腊的,古希腊传统中哲学就是一种实践和思考的结合。 梭罗将对超验主义的思考实践于现实,对于梭罗来说,哲学不仅是一种智力上的锻炼,也应是一种生活方式。
03
一个躺平主义者的反叛
尽管梭罗批判消费主义、物质主义、技术的空洞,还搬到郊外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但梭罗在政治上却奋进积极,这也是他最终离开瓦尔登湖的原因之一。 19世纪上半叶的美国,一方面奴隶制还没有被废除,建国后的奴隶人数甚至比建国初期还多。 根据统计,美国独立战争前夕,北美殖民地的奴隶约有50多万人,但到了1860年,南部黑奴竟有395.3万人之多。 另一方面,19世纪40年代的美国「天定命运论」盛行一时,美国人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积极对外扩张领土。 1846年到1848年期间,美国向墨西哥发动战争,导致墨西哥失去近一半的领土(230万平方公里)。 梭罗一生公开反对奴隶制度,反对美国对墨西哥发动的战争。 作为一名积极的废奴分子,他参加地下活动,抗议奴隶法,支持废奴主义者约翰·布朗(John Brown)和他的政党。 约翰·布朗是美国废奴运动的领袖,他相信废除奴隶制是一项「神圣的义务」。既然美国《独立宣言》指出人人平等,那么解放黑奴也是对这一最高原则的践行。
约翰·布朗
图片来源:Wikipedia
于是,他在1859年率领21名白人和黑人起义,并逮捕一些种植园主,解放了许多奴隶,把废奴运动推向高潮。 当时,大多数和梭罗一同生活在马萨诸塞州的美国人都对奴隶制持默许态度。 他们虽然每天上教堂虔诚祷告,在街上遇到也会互相礼貌地问候,在道德上显得无可指摘,但在维护和延续美国的奴隶制度问题上却持默许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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