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凡不凡

寂静回声

2月16日晚间，在香港上市的华兴资本控股有限公司一则公告掀起轩然大波。公告称：“华兴资本控股有限公司得悉本公司暂时无法与包凡先生，本公司董事会主席、执行董事、首席执行官和控股股东，取得联系。董事会并不知悉任何资料显示包先生失去联络一事与或可能与本集团的业务和/或运作有关，而本集团目前业务及运作维持正常。”
失联消息曝出次日，华兴资本控股周五盘中最多重挫50%，创2018年9月上市以来新低；当日股价收挫28.2%，创上市以来最大单日跌幅。
生于1970年的包凡于2005年创建华兴资本控股有限公司，任董事会主席、执行董事、首席执行官和控股股东。在此之前，包凡曾任中国IT服务和软件公司亚信集团的首席战略官，而此前他曾先后在摩根斯坦利和瑞士信贷任职。
细数包凡在圈内的各种称号：“包老大”、“炼金术士”、“岁寒三友”、“并购之王”、“资本红娘”、“金融大鳄”，无一不体现他的显赫身份。
包凡平时也颇为活跃，频频接受媒体采访，镜头前往往意气风发，吸引了大批粉丝。包凡爱好赛车和拳击，经常说的一句话是“生命在于折腾，我喜欢这个状态。”
在2015年《彭博市场》（Bloomberg Markets）“世界前50名最具影响力金融人物”的排名中，包凡名列第25。排在他前面的华人只有一个：名列第二位的国家主席。

Youtube频道“公子时评”的自频道主“公子沈”：“包凡在中国金融圈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人物，有巨大的影响力。有人说中国网民手机里90%的APP都跟他的投资有关系。”
2015年，华兴资本促成中国互联网三大巨型的合并--滴滴和快的、58同城和赶集网、美团网和大众点评网。三战成名后，包凡和华兴在资本圈声名鹊起，江湖地位就此奠定。除此之外，中国互联网领域的重大融资、并购、IPO等都可以见到华兴资本的身影，包括腾讯与京东合作、优酷与土豆合并、美团与大众点评合并、美团收购摩拜、陌陌收购探探等等。
据2022年上市公司的中期报表，华兴资本的资产管理规模约为486亿元人民币。
一位曾经在中国私募界有多年投资经验的曾先生说，包凡确实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做并购重组做得比较好的，或者投行做得好的，不管中国还是美国，都得是牛人。他一定是一个长袖善舞而且精通金融和人情世故的人，而且自身还得有一些见解，不能只会陪吃喝。”
曾先生分析，包凡恰恰具备了这些成功的要素。“他在美国留过学，也在高盛、摩根搞了几年，对这些很熟。而且他参加工作的时候也蛮早，大概是2000年。他开始做首席战略官的亚信，相当于中国的电信摇篮。他30岁的时候就做这个首席战略官的话其实是蛮年轻的,那时候中国也缺人。”


包凡被抓并非毫无征兆。2022年9月，前华兴资本副总裁丛林被警方带走调查。
丛林之前在工商银行工作多年，曾担任工银金融租赁总裁，2016年出任工银国际董事长兼行政总裁。
2017年，时任工银国际董事长的丛林与华兴资本签下一份《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约定工银国际向华兴资本提供资金授信支持。同年10月，工银金融租赁向华兴资本提供了一笔2亿美元的贷款。华兴资本IPO获得融资后，于2018年9月偿还了这笔贷款。
2020年，丛林被包凡聘请到华兴资本当总裁，兼华兴资本旗下华兴证券的董事长。
工银金融租赁是中国工商银行的全资子公司，也是国内首家银行系的金融租赁公司，主要从事航空、船舶和综合等领域的租赁业务。船舶租赁类业务由于大多通过在境外离岸市场设立特殊目的公司(SPV)来进行，风控和监管难度大，该领域不断爆出腐败案件。
2022年7-9月，原工银租赁高管杨长昆、曾任职工银租赁的中信金融租赁有限公司经理郭芳萌、原工银租赁副总裁纪福星，以及其他数位交银租赁、民生租赁，中国进出口银行的高层均被带走接受调查。
公子沈说：“丛林原来是工银的干部嘛，只不过是这一系列严打当中的一个人。这是一个系列的严打，一个扫荡。所以说这可能是包凡被带走的一个主要的原因。对付那些内部的干部，然后才是包凡这种体制外的人士。”
他说：“所有的行业，只要你做大了，必须跟体制内的力量勾兑，否则你没有办法前进，或者被刁难，特别是像金融圈。这是一种钱生钱的，或者左手倒右手的金融游戏。
一般是老领导或者是老领导的家族，他们拿一部分，然后是有华尔街背景的跨国财团拿一部分，还有就是金融圈内的白手套们，他们也会拿一部分。”


曾经在中国私募圈浸润多年的曾先生直言，包凡的被带走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他做的太大了，仅仅是因为这个。”
“比如说投行，假设我五年才做了一单，一单也就做个三到五个亿的小并购，很多投行就只能这样子。然后赚个两三千万人民币而已。
平均一年一千万，把花销除掉还能挣个几百万。这些事情本身也要不了几个人，这是5-10个人的小投行。但是像包凡他们不止，他们做得大。做得大的并购重组必然涉及到央企的改革。”
曾先生说，包凡的业务和中国的互联网，和中国电信，网通，联通等等，都有紧密联系。“
他是在那个圈子里捞饭吃。凭什么他可以做协调人，就把这个投资那个投资拉过来，然后跟别人做这些东西？他是需要有这样强大的背景支撑的，在互联网这个世界里面。”


曾先生认为，包凡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这种“非常人”的生活方式：“从他做亚信集团首席战略官开始，最后做投行，而做投行需要有很大的银行背景支撑。
他需要融到资，需要政府资源，需要银行资源。只有这两种资源齐备，才能做好投行。
他参与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领域，长袖善舞，做得很大。但是这个做得很大的过程里面，一朝天子一朝臣。”
据《金融时报》2月21日报道，包凡在失踪前的几个月里，正准备将他的一些财富从中国和香港转移到新加坡，并且正在筹备建立一个家族理财办公室来管理他的个人财富。
公子沈对此觉得毫不意外，“我觉得稍微有点国际化视野的人都开始在这么做，就是把资产向新加坡转移，哪怕你在香港，都会要向新加坡转移。大部分金融界的人我认为都是在这么做的。只不过有人做的比较激进点儿，有的比较迟钝一点。但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而且特别是有外国背景的人，他们都是国际化人才。”


公子沈认为，金融界人士往往能看出，今天的体制跟国际化资本市场的格格不入。
“他们知道后面会有很大的困难，即使他们表面上不说，表面上还说中国的经济有多大的希望，但是他们私下肯定是另外的一套，肯定在想办法逃跑。
我觉得这些阶层的人能够掌握大方向。但是他们会对一些细节有一些误判，或者他们可能太过自信了。”
“他们在中国风生水起，总是被身边人捧着，然后自己又有非常成功的经商经历，人脉又很广，所以他们可能有点自以为是，没有大问题，不会伤到自己身上。
我有人罩着，或者形势还没有恶化到那种程度，可能会有一点侥幸心理。虽然他们准备在跑，但是还是可能会跑晚，像包凡这样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曾先生判断，包凡可能最终能够得以脱身，重获自由。“我觉得他会被放出来。为什么呢？因为先抓了丛林，说明丛林揽事儿比较多。包凡呢，就看他配合的程度。”
“包凡被抓了以后，他下面那些财务什么的，就要配合。大家怕惹事儿，就会积极的配合调查，就会对钱款的去向交代的很清楚，这是第一。第二，积极的配合罚没资产。
你还得净身出户嘛，棍子都打到你那儿了，你难道还想带着钱走吗。如果包凡积极配合，他有可能就出来了。”


公子沈也持这样的看法：“这取决于上级领导的政治需要，还有包凡当时的配合程度。不是完全按照法律程序来的，所以很难预测未来怎么样。
但是总之就是越早出来越安全，越晚出来就越不乐观。”
“我记得去年有一个很知名的，被誉为中国创投之父的，叫汪潮涌。他和包凡经历非常像，他也是以前华尔街的，然后自己创立公司，借钱投资。他就是被抓走后关了37天，然后取保候审。现在基本没太大问题了。如果包凡能像汪潮涌这样被关了37天出来那也算可以了。”


包凡在2018年2月为《财新》撰写的一篇题为“A股市场培育自己的独角兽时机已到”的文章里说，“很多人都知道‘华兴’这个名字取自中华复兴”；“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资本市场”。
2023年2月23日，中央纪委网站发表一篇名为《坚决打赢反腐败斗争攻坚战持久战》的文章，三千多字的文章中，16次提到“金融”。文章提到：“坚决斩断权力与资本的勾连纽带，在金融、央企领域形成惩治腐败的有力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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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在斗争，蛋糕不够分的时候，权力之间抢食就没有啥顾忌的。
权力斗，牵涉面甚广，每个级别的权力都是一个蜘蛛网，上到
居委是最大那个蜘蛛网中心，下到厅官又一个最小的蜘蛛网中心。
上面织满了大大小小权贵，浮出水平的这些都是冰山一角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