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年月之招标文件也使用假人名

寂静回声

中青网12月11日发布一篇调查报导，核查地方政府57份中标文件。该文上线48分钟后被撤下，中国数字时代随即对全文进行存档。
12月11日，《中国青年报》记者李豫广在社交平台小红书上自述，自己发表了一篇《数十位评审专家姓名疑似照搬网络人名，湖北竹溪一些政府采购项目涉嫌造假》的调查报导，但“只活了48分钟”。他介绍，这个稿子做了4天，扒了7个部门的中标公告，打了12个部门的电话，定稿4000余字，只活48分钟。
在这篇笔记的文末，该记者附上自己已经被消失了的报导。据报导，记者核查了57份中标公告中的评审专家姓名，超过上百人，发现至少有30余个评审专家姓名，搬用网络人名大全，涉及当地7个政府部门，分别是竹谿县城市管理执法局、水利和湖泊局、文化和旅游局、交通运输局、数据局、农业农村局、住建局，而每个项目的中标金额均超3000万，所涉资金超过3亿元。
报导称，如果这些评审专家的姓名是虚假的，那么意味着这些政府采购项目很可能并不存在，并未公开招标，中标公告也是伪造的。这是违法行为。
该记者介绍，这篇笔记也很快被删除，只存活24小时。

中国数字时代网站发文称，12月3日，中国政府采购网公布湖北省竹溪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一份机械设备租赁采购中标公告，5名评审专家姓名与一份网络人名大全开头部分一致。公告由湖北润土招投标代理有限公司发布。次日，该公司刊出采购终止公告，称招标程序不规范。

此前，多地政府采购、工程评审、教育项目与产业补贴申请中，被媒体发现存在评审专家姓名或项目名单大量重复，甚至完全相同的情况。很多名字来自百度文库“10000中国普通人名大全”上的名字，其中“张吉惟、林国瑞、林玟书、林雅南、江奕云”这5人在名单中的前5位，出现频率最高，被称为“全网最忙五人组”。
《湖北日报》资深记者陈先生12日接受记者查询时说，地方采购公告平时较少引起关注，他在处理投诉时也多次发现中标通告由代理机构伪造。
他表示，调查记者触及此类报导后往往会遭遇“调查”。“我们现在不再碰这类报导，不过，如果发生在外省，还是会报导，但会慎重处理。”

中青报记者李豫广在小红书平台说明，自12月8日起，他核查竹溪县多个政府部门共57份中标公告。部分评审专家姓名与多份网路人名大全吻合，顺序一致。涉事部门包括住建局、城管局、文旅局、数据局、农业农村局、水利和湖泊局等，多项工程金额均超过3000万元人民币。
他写道：“我核查了57份中标公告中的评审专家姓名，超过上百人，发现其中部分评审专家真实存在，但还有一部分专家姓名疑似从网络人名大全中照搬过来的，后来统计至少有30余个评审专家姓名，能从5份网络人名大全中找到。”

长期关注采购制度的内蒙古资深编辑高鹏对记者说，地方采购资料出现固定名单，是近期才被集中曝光的现象，若名单与网络资料重复，“可见招标中存在大量内幕交易”。他补充说：“以前调查记者发现这类问题，会质问当地政府，对方往往要求记者不要报，或透过广告换取不报导。”
高鹏指出，政府与事业单位采购公告长期存在诸多漏洞：“记者清楚，政府也了解，就是老百姓被蒙在鼓里。”

《中青报》记者致电竹溪住建局、数据局等多个部门询问相关招投标流程，但均未获正面回应。记者从竹溪县财政局采购办一名工作人员处确认，部分评审专家姓名不属实。该工作人员表示，市、县纪委监委已组成联合调查组，正对各环节资料展开核查。

北京一新闻机构编委赵先生对记者表示，采购项目是否存在完整流程，需依据招标公告、开标记录及评审文件判断。若仅有中标公告，“外界无法确认项目是否真实存在”。他认为，此次事件使更多读者开始关注招投标资料的公开程度。

12月11日，中青报·中青网正式发布上述调查报导，揭示评审名单疑似虚构、代理公司与主管部门存在隶属关系、中标资料不完整等内容。报导指出，润土代理公司由竹溪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全资控股，与地方行政机构存在隶属关系；项目评审地点与该局所在地一致。中标单位多为本地企业，部分企业业务资料不完整。负责人接听记者电话后未作说明。
该报记者12日致电湖北竹溪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试图进一步查询事件进展，但无人接听。
报导显示，竹溪县多名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向中青报记者确认正在接受联合调查。住建局、数据局均表示，调查组已展开核查，将检查采购流程、代理公司资料及过往项目。竹溪县城管局一名负责人对记者说，事发后已同步展开自查。文旅局一名工作人员则表示，涉事项目并非由该局采购，而是由当地文旅投公司操作。

近年来，中国多地出现政府采购程序不完整、评审专家名单缺失、招标公告未公开的问题。中央审计部门与纪检机构已在多地推动补录资料与倒查招投标流程。中国数字时代持续在404文库收录被删除的采购与调查报导，以作公共记录保存。
网友评论
“我就说了一定是系统性自上而下的造假。”
“all over the country，哪个项目是真招标的。”
“不敢查，怕把自己吓死，看看万科就知道了，股东委派的职业经理人（或者公务员）都在掏空公司（国家）。”
“都把钱往自己腰包里装。”
“连评审专家都是编的，政府文件还能信吗？”
“公信力全消耗完了。”
“才57份就被封，认识的同学做财政学研究，有几千万政府采购合同数据，出这个五人组的第一天，就开始对着百度文库搜索，查出来重复率（包括顺序）一模一样的就非常多，资金就不是几个亿了，更搞笑的是，走的评审人和采购人都能一样。”

据之前报导，湖北省十堰市竹谿县住建局招标公告中，其评审专家的姓名被网友发现与百度文库《10000中国普通人名大全》中前五个名字，且排列顺序完全相同，引发关注，此后，在书法大赛、艺术考级及公益彩票救助中，都被扒出存在类似搬用网络人名造假行为，舆论哗然。
甚至，由于百度人名大全中排在前五位的五个人名，张吉惟、林国瑞、林玟书、林雅南、江奕云，出现的频率最多，被网友戏称为“全网最忙五人组”。
新华社、人民日报、新华社、每日电讯等连续发文，声称“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但随着政府越来越多的政府机构造假被扒出，当局迅速删除报导，并在网络对相关内容进行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