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叫张伟光的写的“红旗下的蛋”系列文字中摘抄的一段。俺看到那句“你不是党员”的时候,笑的不行不行了。 成仿吾为我题词 我平常不怎么上课,但考试前总会拿出一天半天准备。通常是借同学笔记,认真看看也就行了。那是1981年初,期末考试期间。这天下午考党史,这是我的必逃课,鬼知道这一学期讲了什么。我借到了本班李光茹同学的笔记,来到位于图书馆楼的外文阅览室,准备开始复习。 为什么借她的,她记得特认真,记得特全。在李光茹的课堂笔记里,你会看到这样的字,咳,咳咳。这里记载的和党史内容无关,记录的是老师的咳嗽声。知道为什么借她的笔记了吧? 我进了阅览室,人并不多,可我找不到位置坐。因为都被书包占满了。转场又得浪费不少时间,就这儿吧。我顺手挪开一个书包,坐那儿开始用功,很快进入角色。 也就一节课的功夫吧,有人要轰我走,还气势汹汹。好好说我没准儿也就让了,可他这态度,令我有点儿撮火。我指着墙上的告示说,看好了,不许用书包占座位。然后不再理他,我的时间本来不多。 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捅我后背,回头一看,站着五六个男生。你们干吗?把座位让出来。那儿写着是你们的座位?少费话,让不让?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我转过身去,接着看我的。 又有人捅了我一下,这下我火了。我的脾气属极暴的类型。我起身揪住捅我者的脖领,正准备厉声质问,这时他们的人一拥而上,五六个人一起,对我拳打脚踢。 我立即还击。我的身体素质极好,又是从小打到大,始终在战斗里成长。在北京四中时有一次独打旁边156中十几个学生,曾声镇平安里。只十几秒时间,我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东倒西歪。 这时阅览室大乱,工作人员和其他学生过来拉架,我意犹未尽,可不得不停火。因为一个人的眼睛在滴血,流量还挺大。 后来知道,对方是79贸易系的学生,受伤的叫刘小平,湖南人,眼眉处缝了五针,另有两人是乌眼青,还一个伤在下巴。79贸易系的班主任好象叫牛林坚,很清秀苗条的一个弱女子。换个场合我们相遇,没准儿能谈起恋爱,可这会儿要跟我玩命。 她叫上我,带着她那队伤兵,鱼贯而行,直闯校长成仿吾办公室哭诉,成校长你看新闻系学生给我们打的,哇哇哇,呜呜呜。成校长指着我的鼻子骂:坏蛋,土匪。
张伟光与李宁同学在普陀山(2014年)。 我平常没少爱骂,但级别偏低。这辈子挨创造社元老、长征老红军、资深部级干部责骂,只此一回,因而倍加珍惜。我被叫到学生工作处,处长叶常吏又是一通狠训。我据理力争,我说是他们先占坐,先动手,他们人多,我挨的打比他们多,只不过全是内伤,外表看不出来。 反复几次,他总说我态度不端正。没时间了,我必须脱身,脱身就得认错。我说那好,我要求留党察看。 叶处长先是一愣,接着开始肯定我的态度已经端正。他说究竟怎么处理你,党委要研究再决定,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去系里,系领导也在等着接见我。 还没到系办门口,迎面跑来新闻系79级的温铁军,温铁军曾经是新闻系秘书,现在是人大农学院院长。温铁军说,叶处长让你马上去学生处。我刚从那回来呀。知道,快去吧。 叶处长歪头盯着我看,足有十几秒钟,先用左手敲桌子,然后换右手。张伟光呀张伟光,我从教三十年,没见过你这么顽劣的学生,你要求留党察看,我还以为你转变了态度,可我一查,你根本就不是党员哪,你这是在拿党开玩笑哇。 我依然有话说,且语气很平和。我说我虽然不是党员,但我写过入党申请书,一直积极要求进步,如果入党的同时背上处分,我一定正确对待。 你给我滚,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气死。不幸的是,叶处长一年多以后,因肝病去世。他是因自身疾病所致,绝对和我无关。我那天不知怎么了,从校长到处长,平常挺斯文的人,从不骂人,怎么今天到我这儿就搂不住火了呢? 后来的事情大家应该知道了,成校长给我亲笔题词,三个大字,“处分他”!每班贴一张处分通知,校广播站的大喇叭里广播了我三天。播音的同学叫刘冬,现在是公安部高级警官,专责海外追逃的“猎狐”行动。 我还去他们班作了检讨。一开始故作沉痛,甚至一度语带哽咽,可没过多久,就装不下去了,本性开始暴露。借着深挖思想根源,灵蛇吐信,黄莺出谷,几次搏得满堂彩,气氛十分热烈友好。 后来他们班的79级校花、名叫任成的女生见面就逗我,再去我们班作几次检讨吧,大家可想听呢。 第二天碰见了我们系副主任秦圭。他说,张伟光,听说你昨天去人家班里说了一场相声。但愿笑声能够拂平同学身上和心上的伤痕。 后来党史考试成绩出来,李光茹是良,我是优。当然李光茹也不差,毕业后一直在新华社国内部,现在差不多该到退休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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